“信彼南山——石峰中国山水画作品展”由中国美术家协会、湖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联合主办,于湖南省画院美术馆开展。本次展览共展出石峰近几年精心创作的山水画近50幅,充分展现了其在新时期对中国山水画创作探索及思考。2022年11月13日,“信彼南山——石峰中国山水画作品展”学术研讨会在北京举行,来自文化艺术界专家学者、艺术家等嘉宾参加了学术研讨会。研讨会上,与会专家学者就石峰在当下的青绿山水体系中如何形成个人独特的艺术风格、所蕴含的山水精神、哲学思想、美学观念等多方面进行了深刻探讨。
岳黔山(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画学院院长、***):
对于石峰先生的为人和作品,我都很熟悉,我想用“守正创新”来表达自己对石峰为人为艺的定位。现在的中国山水画坛,风格和式样特别多,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放弃了对传统的坚守,为风格而风格,为样式而样式,缺失了最核心的笔墨修养和笔墨精神。
石峰先生一直很清醒和坚定,从他这些年的创作来看,他一直坚守着中国山水画的正脉传统。首先,石峰先生坚守中国山水画的传统审美,他的作品以元人笔墨追求宋人丘壑,他的笔法取象元人,特别有王蒙的那种写意性的意笔,但又加入了宋人那种硬朗的中锋用笔,在萧散中兼有一种雄浑壮健的意味,我认为抓住了中国山水画最核心的本质。其次,是绘画语言上的坚守,我认为石峰是从传统中出新,他的绘画语言更多的是继承了中国“文化山水”这样一个传统,而不是单纯从写生和自然中找到。章法上,他追求宋画,尤其是北宋回溯五代的那种饱满构图,用笔上,他强调书写性,所以,他的绘画语言,无论是章法还是笔墨,其实都可以在传统中找到来路。再次,在审美与立意上的守正,决定了石峰绘画的正脉传统,但他又有自己明确的突破,尤其近几年来,他在青绿山水上用功很深。他的青绿山水实际上与传统的青绿山水不一样了。传统的青绿山水,比如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是以工笔的底子使用青绿,但石峰的青绿山水是在写意笔墨的底子上,再赋予青绿的色彩,所以,他的色彩淡化了传统青绿色彩的装饰性,而强调了写意性和书写性,既有笔墨韵味,同时又有青绿色彩的绚丽,这一点是非常了不起的,可以说是他的一个创新之处。
当然,他也重视写生,他非常明白中国画的写生方法和观察方法,在对山水情境全面观照之后,再来处理他的画面,所以即便在写生当中,他也会用中国式的这种观察方法和提炼方法来处理画面的这些关系,因此,他的山水,既大开大合充满了张力,又照顾到了细节处的微妙平衡。
石峰飞瀑正拖千嶂雨136×68cm 纸本青绿2022年
石峰松风万壑瀑水长136×68cm 纸本青绿2022年
何加林(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原馆长):石峰为人画画都非常扎实,我们经常说画如其人,这一点在石峰这儿有准确的体现,因为扎实,所以稳重,在稳重中可以看到他的质朴与纯粹。我对石峰兄的认识,可以用几个关键词串起来。一、心象。石峰这次的展览和画册,以“信彼南山”为名,我体会两个意思。一方面,是对传统文化的敬仰,南山在中国文化中有着丰富的意象,无论是在《诗经》还是历代的诗词中,一谈到南山,就充满了家国情怀的意味,这与石峰在山水艺术上的追求是一致的;另一方面,是他着力追求的一个境界。石峰是北方人,但他对南方山水一直情有独钟。他跟着龙瑞先生研习山水画多年,又对浙江山水的传承非常喜欢,他的山水艺术是南北兼容的。在他的山水作品中,尤其是水墨画,有很多浙江山水的特点,对他而言,不是强调南北山水的分别,而是南北山水的融合。南山对石峰而言,更是一种山水艺术融合的心象。二、寄情。现在我们很多人更多的是用“状物”的方式在画山水,而石峰是把内心的情感寄托到林泉之上,在他的画面中,都是“云石林泉”,几乎再找不到其他的东西。这种纯粹,是一种感情的寄托与精神的纯化,可以看出他在艺术的追求上是有精神洁癖的,他将这种纯粹融入“云石林泉”之中,就构成了一种情绪上的厚重。三、尚趣。实际上石峰的笔墨充满了趣味和变化。早年他把王蒙的画风延伸到他的笔墨之中,在其中寻求一种情趣的内蕴。近些年,他在水墨的基础上,摇身一变,加上了颜色,这其实也是一种趣味的表达。他有一个纯水墨的底子在里面,所以,他在设色的时候,就不需要太多的复杂性,青绿颜色随着笔墨的节奏在水墨底上积染两三遍,就又增加了丰富的趣味。四、抱质。无论水墨还是青绿,石峰笔墨坚持的核心还是“笔厚墨润”这个本质,这可能也是石峰区别于当下一些山水画家的地方。因为对这个本质的坚持,所以他往往一出笔,就很厚重。我和他合作了很多大画,在用笔方面,感觉他笔墨厚重的这种笔性是天生的,一点不做作,不刻意,线条在朴厚中见出苍秀的意味,这是他对中国画笔墨本质的坚持。五、格物写意。现代很多画家,不能理解“唯物”与“格物”的区别,以“唯物”观去画山水,所画山水画写生,多状物,多写实,画山水间的云要跟真的一样,石头画得要跟真的一样,所有的东西都画成素描了。实际上,在艺术上,尤其是山水艺术,不能过分强调用唯物的眼光去看,而是应该像古人一样,用“格物”的眼光去看,格物的核心就是不要被眼前的实象迷惑,要去追求物象背后的真实。石峰是为数不多认识到这一点的画家,他从来不是把真山真水直接搬上画面,他笔下表达的实际上是他内心对传统山水的一种解读。六、参道。石峰对传统研究很深,研究传统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对话古人的过程,我们总说继承传统,其实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模仿的过程,而是一个参道的过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石峰的作品中,我们能明显感受到这一点,我们能看到王蒙、董巨的影子,也能看到一些其他的笔墨传承,但石峰能出而化之,参悟之后,他还是他自己,没有泥古不化也没有亦步亦趋,这就是艺术家在参道过程中的个人修为。
石峰南山乐居图 245cm×70cm 纸本设色 2022年
李伟(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文联美术艺术中心常务副主任):我和石峰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在我的印象中,他算是成名很早的一个画家。我记得2003年他就在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的全国中国画作品展上获了金奖。石峰重视传统,他对传统的研习非常精深,从传统里面吸收了很多东西。刚才加林老师讲到“格物”在作画中的用处,写生中,面对大山大水,你只有经营好,才会有自己的气象。在这一点,石峰做的非常好,他的绘画你看不出哪些是南方的北方的,哪些是古代的现代的,但被他经营安排的,非常妥帖非常舒服;无论是章法,还是笔墨的经营,石峰都很讲究。尤其是对笔墨的体悟,他有自己的独到的理解和感受,他线条的质量非常高,无论用笔尖、笔肚还是笔根,笔笔生发,在笔线中有一种内蕴的力量感。石峰重视时代气息。我们都说他的绘画是从传统中来的,但他并不是泥古不化,而是内化而后能生,所以他的绘画是有传统但不拘泥于传统,他山水中的气息是当代的,是他自己的。他的山石,他的云松,包括他画中的小房子,都充满了时代的气息石峰瀑布
松风长带雨 136cm×68cm 纸本设色 2022年
尚辉(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美术理论委员会主任):从20世纪50年代到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山水画历经了从传统文人山水到现实山水、写生山水再到80年代现代水墨、抽象水墨的发展历程,但兜兜转转,在历经了蝶变之后,到21世纪之后,中国山水画出现了如何加林、石峰等优秀艺术家重新回归传统为主的新潮流。因为,他们发现在西方艺术标准下,所谓绘画现代性的探索并不能涵盖中国画的发展。在这个学术背景下,我们回过头来看石峰的山水画发展:第一,从来源来讲,他是传统的,我不认为他的画里面有多少所谓现代性的成分,这是好的事情。他并不是根据自己写生的视觉经验来组织画面,他画面的组织完全是靠笔墨关系、阴阳关系、虚实关系。中国山水画从来不是一个定点的透视关系,从这个角度来讲,石峰回到了中国画的传统。在经过了三代人的探索之后,我们发现这种生搬硬套的所谓现代性结合,并不是解决中国山水画现代性的方法论,像石峰他们这批画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开始回过头来,从传统中,从中国画的内观文化开始寻找答案。第二,从笔法来讲,石峰在山水画的实践中,试图将北宗的笔法和南宗的审美巧妙结合在一起,这对石峰来说可能是一个比较大的课题。因为,从审美来讲,董其昌倡导南宗的披麻皴,之所以能够更加深入地体现文人绘画“以画为寄”这样一个特点,是因为它的中锋用笔,可以达到既柔也刚、既枯也润的一个境界。石峰的基础用笔是北方的,来自碑学体系,方笔特点相对来说比较粗,比较强调力量,强调重拙。石峰在实践中,去掉了长披麻皴中的细节,使它变得更长,用这样的笔势来勾勒山石,再去用水墨皴擦或者用青绿晕染。因为青绿的晕染,可能会使他的皴法减弱,但从斧劈皴到披麻皴的转变,让石峰的画面显得既有北方的气势,又有南方的温润。第三,从审美上讲,石峰尝试将水墨与青绿结合起来,这从根本上讲是困难的,因为实际上,这完全是北宗与南宗两个审美维度的融合。但在实践中,我发现他的颜色是半透明的,石绿并不是纯石绿,他是善于用水的,在水的作用下,即使重重的染色,这样的处理方法也会让以水墨为底的皴法,可以透一点出来,使他的画面更加清透,使他的青绿山水有一种秀润的成分。在这种处理下,石峰水墨技法的积淀,可以有效地转化到青绿的画面中来,包括烟云处理、山石细节,还保留了水墨山水用笔的方法,石峰巧妙地将水墨与青绿结合,形成了自己青绿山水的面貌,既有水墨氤氲感,也有青绿的装饰趣味。
石峰峭崖屏列翠 97cm×185cm 纸本设色 2022 年
郑工(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清代王昱《东庄论画》中,曾提到王原祈论“墨和色”的关系,说“色不碍墨,墨不碍色。又须色中有墨,墨中有色”,色和墨不是对立的,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而是一个辩证和统一的关系。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石峰的山水作品,就很对路了。石峰的作品,有一种随心随性的东西,隽永而疏离,用笔雅健而气韵清逸,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他处理水墨和青绿的关系,实际上,就是一种兼通,是一种相融,底色都是水墨,然后逐步加青绿设色,他的青绿大多是矿物质的实色,实色的覆盖性很强,如何才能做到“色不碍墨”呢?这是一个技术问题,我觉得石峰处理的很好。从审美上讲,这个墨色关系在于个人的“度量”,可能再过一点点,就碍到墨了,那么你就要处理好这个“一点点”,我看石峰用色很大胆,但度量的很到位很精准。所以从整体来看,我注意到石峰作品中的三个问题,第一个是破局问题,其实就是“放与收”的关系。王昱《东庄论画》中说,起,如奔马绝尘,须勒得住;结,如众流归海,要收得尽,而又有尽而不尽之意。石峰青绿山水实际上是起于水墨,结于青绿。用水墨开局,所以笔意纵逸,以青绿完成,所以小心收拾,放与收之间,留出丰富的“尽而不尽”之意;第二个是,过程性问题,石峰作品,起于水墨,水墨才是整幅作品的话语结构,是写意的。在写意的基础上,再加色彩,加青绿的颜色,是从写到染,染的过程可以增加丰富的层次性。石峰的作品很耐看,我非常喜欢看他的局部,而且,局部放大之后,这个笔墨与色彩的关系会更清晰。在水墨底子上,不断叠加色彩,最终形成了一种浑厚华滋的感觉,这就让局部非常耐看,让整个画面更平衡,既有结构性的东西,也有充满趣味性的微妙细节。第三,在从写到染,从水墨到青绿,不断叠加的过程中,我注意到石峰作品中的时间性问题。比如《飞瀑正拖千嶂雨》,飞瀑是流动的,正拖是表示正在进行的流动性,千嶂是一个空间概念,雨又充满了时间性和流动性,所以这个标题具有丰富的意象,但在这个作品中,石峰从标题到画面,从整体构图、到笔墨关系,再到画面的节奏和色墨的细节,建构的非常好,标题的诗意与画面的诗意,都充满了时间性和流动性,表现出一种时间和空间相融的完整诗意。再比如《阳朔纪胜》和《雨过梵仙亭》两幅作品,有现场写生的现场感和生动性,但也有画家写生之后“心象”的东西。从时间性的一种关系来看,石峰作品有一种“行云流水”的属性,在他的画面之中,水非常重要,飞流、瀑布都是他作品的画眼。所以,对于一个不断积墨积色的过程当中,不断丰厚华滋的过程当中,到最后止于行云流水,充满了时间性和流动性,也正是这种时间性,让整幅作品的“尽而不尽”之意,形成一种“心若流水”全新意象。总而言之,石峰的作品表现出的心性和心境,不止于一种闲适的超脱心境,也不止于古人或者现实的画境,而是在一种不断的流动性中,不断地进入历史又返回现实,在历史和当下之间,在自然和人文之间,在客体和主体之间找到自己的平衡点。
石峰山若屏风翠碧横 240cm×192cm 纸本设色 2022年
丁宁(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南山对于中国人而言,其实是一种是精神家园的象征,中国的山水画绘画的核心主题也是家园,无论是精神家园还是物质家园,强调的是可以走进去的,是可游、可居的。看了石峰先生的作品,我就想起了唐代画家张藻的一句话,“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心源其实在当时是一个佛教用语,就是心动,心里有波动,换句话说,是我看见自然,“外师造化”的时候心动了,没有这个心动的感觉,你对自然的如实描摹是打动不了别人也打不动不了自己的。所以,我的感觉就是石峰先生的山水是他“心动”之后的山水。
石峰的绘画非常全面,水墨山水和青绿山水都非常擅长,两个方面都在走,一个是追求雄奇,而在雄奇之中也有阴柔,他把这两种审美协调的非常好。尤其,他的青绿山水与传统的青绿山水有很大的不同,比如我们常说的《千里江山图》,还是比较工细的,而今天我看到石峰的青绿山水还是比较洒脱,有很强写意表现力,这是非常独特的。
很明显,石峰是注重笔墨,也是注重写生的。我们一般来说,山水不是默写也不是临摹,如果过分的注重笔墨,不去面对实景,慢慢就会成为了固定程式化的东西。石峰绘画里面,注重写生时的现场感,所以,会有一些生机勃勃的东西,不仅仅是在做笔墨本身的功夫,也注意到真山真水的真实情感,给大家一种亲切感,这是非常难得的。
石峰夏云奇丽图 136cm×68cm 纸本青绿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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